且且切茄

旧文重发，5.0时期，但是关于6.0古代梅使用双手剑的一些发散。

***

光之战士从晕眩中清醒过来时正处在战场正中央。又来了，他甩甩头，将超越之力的副作用连同剧烈叫喊着的伤痛一起清出大脑。来到第一世界后他时常面对这样短暂的断片，失衡的以太，终日明亮的天空，不分昼夜的战斗和化作怪物的同胞，经验再丰富的战士也会感到恍惚。好在有巨剑支撑，让他不至于昏倒在地，引发一场动乱。

但他一动不动的站姿仍然引起他人的注意，身后传来隐约熟悉的声音：“请让我看看您的伤势！”光之战士回过头去，任凭周遭的人七手八脚搀扶他坐下，用沾湿的软布拭去他鬓边已然结块的血迹。看样子敌人还在远方。他松了口气，但并未放开手中紧握的剑柄。只有我能保护他们了。他想。救援迟迟未到，必须要组织居民撤离此处，怪物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，只有我——

他拄着剑站起身，深呼吸以缓和失血和以太透支带来的失重感。“把人们都叫来。”光之战士说，“请听我说，这场战斗不会取得胜利，城市已经快要沦陷，战斗的人随时可能变成怪物，但我需要勇敢的人和我一同站在前线，为其他人争取撤退的机会。”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人：抱在一起发抖的孩童，惊惧的年轻人，紧握着亲人遗物的中年人……我在逼迫他们站出来。他想。任何理智尚存的人都明白这是无理的要求，这是要求他们牺牲，要求他们拿血肉来换一线飘渺的续存的希望。他听见振翅的声音，不必抬头也能想象出那些怪物如集群的昆虫般飞过天空的模样。“但我会始终站在最前方。”他简短地说。

一名年轻人从尸体上取下武器，将它握在手里。接着是第二名，第三名。直到超过半数的人站在他面前，他抬起右手，阻止了余下的人。“够了。”他说，“剩下的人撤退。”

手中的剑仿佛被灼烧过一般滚烫，以太在身周聚集成为黑红相间的雾气。他斩下头颅，失衡的以太泼落在地上，比鲜血更冰冷，更叫人作呕。他听见同伴的惨叫，听见更多人的惨叫，从更远的地方传来。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，但他不明白是哪里。他的大脑机械地思考着。从更为根本的地方出了错，譬如他们面对的不是战争而是灾害，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，那么他所谓的保护也就可笑得不值一提。耳边的叫喊逐渐变成嗡鸣，他几乎听见死者在耳边低语，劝诱他丢下武器，投入冥界的怀抱。无需医师诊断，他也明白自己的肉体处于何种过度透支的状态。

但身后还有人。光之战士想。只要有一个人，哪怕只有一个人，他就不能放下手中的剑。

血越流越多了。怪物不会流血，因此他十分明白脚底踩踏着的肢体属于哪一方。但这又有什么区别？身旁的同胞跪在地上，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，眼眶中流出明亮的以太。属于人类的气息正在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厄运与难以捉摸的混沌。他举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沉重的剑，在异变的肢体从凸起的服装下横生出来时砍向对方的脖颈。这是刽子手的职责，眼下只得由他滥竽充数。

在一片混乱的嗡鸣声中，他听见耳畔传来欢呼似的声音。“它们撤退了！”有人在他耳边高呼。有许多双手搀扶着他，使他不至于立刻倒在地上。他感到疼痛、疲惫，以及无目标的愤怒与怨恨，这一切都随着人们的拥抱消散了。他勉强睁开双眼，仍有半数人存活，血液所铺就的道路在火焰中闪闪发光。光之战士终于松开剑柄，任凭自己沉入许多不知名的怀抱中去。

“这都是多亏了您！”在超越之力所引发的记忆共鸣消散、看见悬挂公馆精心布置过的卧房之前，光之战士感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，“——爱梅特赛尔克大人！”